以子午玄陽艦的船速，返回離塵宗，只用了不到一日時光。近四年未歸，再回離塵本山，莊無道卻能感覺到整個宗門上下，都是氣象一新，有欣欣向榮之勢。

各處峰脈，明顯都熱鬧了不少。又恰逢離塵三年一期的開山收徒之時，規模浩大，超出了當年莊無道入門之時數倍。就如兩個時代，完全不能比擬。

這次也不只是整個藏玄江南與東海的各處道館學宮，便是那江北，也有一些人不遠千裏，要拜入離塵門下。合格的弟子總數，赫然達八萬之多，遍及諸國。

所以當玄機子，面見莊無道之時，是喜意盈盈。

“這次入門的弟子，光是身具超品靈根，就有四位之多，有道體之人，亦達兩位。其餘二品靈根之上，總計一千四百九十六人，都有希望沖擊金丹境界。哪怕百年之後最後成功入金丹境的，只有十分之一，也足可使我宗聲威直追聖宗！可惜了，這一次剛好是輪到了翠雲山一脈。”

也難怪玄機子歡喜，只論弟子的質量人數，離塵宗已不遜色三聖宗多少。而各處礦脈藥園的出產，也是在迅速接近。

“至今年初，我宗共有金丹修士二百零七位，外門金丹四十九位。築基修士一萬九千人，練氣境修士二十三萬。除此之外，黑狼崖還有金丹罪人七十四位，金丹以下修士凡兩萬三千四百人。”

二十年生聚，從雲靈月擔任掌教開始，就近乎瘋狂的揮霍。增大供應，不惜一切的為門內弟子提供最好的靈藥，最好的靈器。

如今終於收獲了豐碩果實，宗門實力，較之一年前提升了整整一倍有餘。

“除此之外，還有元神修士十人！”

見莊無道與叁法，都眼透出疑惑詫異之色，玄機子輕笑道：“宗門之內，還有兩件喜事。一為聶仙鈴師妹，一年前九轉結丹。天劫歷經八百九十一日，世間絕無僅有，超越了方孝儒——”

莊無道聞言，下意識的就斜目看了皇極峰一眼，這件事他在碎風海內就早有耳聞。

方孝儒乃是八百八十九日，只差一步，就可完滿。而聶仙鈴，卻是八百九十一日，是九轉之極。

不過這只是別人以為，莊無道知曉更多。九轉劫雷之後，就再非天劫，而是拷問道心。

而聶仙鈴在雷劫結束之後，又閉關長達一百零一天。應該是已強行跨過了九轉的極限，達至到此界修士，難以想象的層次。

金丹天劫的極限是九百九十九日，九十九日一轉。然而九為數之極，世間從無真正完滿的金丹。哪怕輕雲劍的前幾代主人，也同樣無法做到。

九百九十二日，聶仙鈴的成就，已不遜色於他。也為她自己，墊定了絕代仙王的根基。

就是不知為何，這次聶仙鈴未來迎接，難道說還是在閉關？

而玄機子的語音，仍在繼續：“——另一件喜事，是解千愁師叔，不日就將突破元神之境。”

叁法本來為聶仙鈴的歡喜，至一年開始，他每當人提及此事，就覺老懷大慰。不過此刻聞言之後，卻不僅一挑眉，目內的錯愕之意更濃數分。

“怎麽會是解千愁？”

莊無道也同樣不解，他原本以為，會是雷奮或是廉霄才對。

“確是解師叔！”

玄機為二人釋疑道：“節法真人留下來的，是一株兩千年份龍角玄參。幾年前先是廉霄歉讓，把龍角玄參讓於雷奮師兄。雷奮師兄卻又將此物，贈予明心師姐續命。明心師姐卻自認此生，以無一益於宗門，不肯浪費了這件至寶。可在師姐她準備退還之時，雷奮師兄卻已與廉霄聯袂南下，一起前往了黑狼崖。最後此物。落到了解師叔的手中，據說是明心師姐再三懇求，不惜以性命相逼，解師叔才肯收下。此事震驚全宗，節法師伯門下情深意重，高風亮節，讓我等實在慚愧。”

莊無道聞言不禁一陣默然，他在碎風海內，雖能通過秦鋒知道些外面消息，可這件事的詳細始末，卻未曾聽聞。

心中亦覺慚愧，三年前他也曾為龍角玄參的歸宿而頭疼。提前移至江南道宮，也是有意無意的想要避開這次的選擇，甚至是爭端。

可最後的結果，卻是讓他慚愧。世間也並不是所有人，都將長生問道真正放在心上。有些事，在他們的眼裏，遠比一二百年的壽元更重要得多。

莊無道心想自己，若是換在廉霄或者雷奮的位置，會如何選擇？半晌之後，他神情就平靜了下來。

如果是在心願了結之前，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將龍角玄參讓於旁人。可在今日，他會選擇放棄。

不是他的問道之心不堅，相反是已經升華。他不會輕忽自己的性命，可也不會為這區區幾百年的歲壽，而做出有違自己道心之事。

——若是我已不是‘我’了，那麽自己多活幾百年，又有什麽意思？

隨著時間流逝，莊無道對於當年的‘宏真’道人，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敬佩之情。那位的求道之心，固然是強烈而堅定，卻過於激進偏執。

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，知其可為而為之，知其不可為而不為。

莊無道自問絕不是什麽君子，可這卻已是他處世置身之道。

短短二十年，節法真人能教他的不多，卻是以身為鏡，教會了他該如何做人。

“怪不得，會是解千愁。節法師兄一生，看人從未有過差錯。門下弟子，俱都是重情重義，使人欽佩。”

叁法一聲唏噓，而後沈吟著到：“如此說來，加上玄安真人與袁白，我宗已有十二位元神修士？”

門內弘法、雲法、雲靈月、靈華英、解千愁、莊無道、極法、究法、叁法加上陽法，恰好是十位元神。

十二位元神戰力，加上勢力範圍內，附庸於離塵的小宗派與散修。此時的離塵宗，已可最多動用超出四十位的元神修士。

“正是十二！”

玄機子點著頭，眼含異色道：“就在今春的天道盟榜單中。我宗已超越太平赤陰，名列天下第四大教！”

此言一處，叁法卻非但未露絲毫歡喜之色，反而是一聲悶哼：“天道盟，這是打算把我離塵宗放在火上烤？”

只論元神的數量，離塵確實超過赤陰。金丹修士的人數，也在迅速垃近。可太平道與赤陰城的底蘊，又豈是離塵能比。

且新增的金丹元神，大多都是初期的修為，戰力差了太平赤陰十萬八千裏，哪裏能夠與這兩家比較？

即便真有一日能夠超越，也當是在幾十年之後。

天道盟此舉，難免捧殺之嫌。

莊無道也是皺眉。沈吟著道：“看來第二艘子午玄陽艦，已刻不容緩。”

“我也正有此意！”

這聲音熟悉之至，而當莊無道與叁法，一並往船艙之外望去時。只見雲靈月與赤靈子二人，正聯袂而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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